【大西洋修罗场】梦回大航海

#国人设注意,cp只有英西!其他亲情或友情向


第一章 伊比利亚酒馆

      伊比利亚半岛的海岸线是绵长的。但它有时并非直接连接海洋,而是以悬崖峭壁凌驾于其之上。海浪常顺着海风卷起四米多高的泡沫,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撞击着坚硬固执的岩石,然后又被罗卡角沉默的石碑上震撼的葡萄牙语阻挡了来势汹汹的波涛:“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一个穿着厚大黑色大氅的西班牙人意气风发站在塞维利亚港口边上,看着属于他的帆船从船坞里迎着海浮出来,指挥着拉绳的纤夫们一路到了港里才抛了锚。这时候海风从遥远的西方而来,呼呼地吹响着风帆,戏弄着西班牙人微卷的短发,配合着炎日投下的日光落在他蜜色的皮肤上。光芒在他的脸廓画出界限,而他唇边的笑容正肆意,流淌着独属他的激动;而后他眨眨祖母绿般的眼,在海浪与帆船之间停留着,似乎想把面前的景色刻入眼底。这毕竟是他的第一次出航,对比起他那早已出航三次的葡萄牙兄长来说,他的激动完全是情有可原的:他没能拥有自己兄长那丰富的阅历,也对于航海只是一知半解。但海洋是未知的,彼岸是未知的,一切几乎全都是未知的。如今他终于也拥有了出海的帆船,能够前往彼岸一探究竟的机会;他那对于一个航海家来说旺盛的求知欲便更加强烈地大吼着,驱赶着他的心飞向那神秘的美洲大陆。

  黄金!他听过伊比利亚酒馆里的那些归航的水手们大声赞美着,他们唇间涌出的大笑和庸俗却真实的词汇无不刺激着这位新船长的心;美洲!他见过伊比利亚酒馆里的那些归航的船长们用牛皮纸带回的小片风景,彼岸的神秘全然将他的心彻底扯入航海的漩涡。他紧紧握着胸口前的十字架,忍不住默默地祈祷起来:神啊,你赐予我们的礼物如此的美妙,而我将要探索它——祝我好运吧!于是他对即将到来的航海旅程信心满满——他曾对他的兄弟发过誓要揭开那片大陆美丽而神秘的面纱。

  “安东尼奥!”突如其来的一声来自年轻人气急败坏的叫喊把上货或卸货的人们的吆喝声打断,同时打断的还有西班牙人对于帆船的欣赏。西班牙人便回过头来,看见了自己招募的年轻水手气冲冲地走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扯着他红色丝绸制的长袍往港里拽。安东尼奥趔趄着跟着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走着,然后听见他嘴里的弹舌音低吼着:“你还在愣着干嘛?你又忘了你得去伊比利亚酒馆见见你的其他水手们?这可是你的第一次出航!”

  “抱歉,罗维诺。”安东尼奥脸上露出了他常挂着的温和而迟钝的笑,看着就根本让人恨不起来,但是他的声音在他的喉咙里颤抖而快乐着:“我太激动了,真的,我一直在幻想我能有那么一天去出海远洋。尽管我们明早才出发,但是今天光是看到属于我的船入了港,就已经足够让我激动的了。”

  “够了,够了,”罗维诺嘟嚷着,“你的激动都快令全城的姑娘们心碎了。你知道在你上个月在巴塞罗那宣布停止斗牛转而去航海的消息时,有多少人震惊吗?直到现在还有着一两个来自那的姑娘来找我说:‘请带上我吧!安东尼奥是我的梦中情人,他有着最清澈的橄榄石眼眸,最优美的肌肉线条,最风趣的丰润红唇。他无时无刻不让我着迷,让我去吧!我不能失去他!’不过我都拒绝了。真让人不敢相信,她们来找我居然是因为想要陪在你身边!”

  “别这么说,罗维诺。”安东尼奥重新调整了走路姿势,开始跟上他的步伐。安东尼奥脸上的笑容里带着愉悦:“我很高兴我的斗牛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他的声音如同阳光般温暖,耐心地开导着罗维诺,“而你甚至认识全城的姑娘,没必要因为一位气不过——对了,佩德罗来了吗?”

  罗维诺注意到他在说佩德罗的名字时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但是没有多说。他只知道佩德罗开始航海前的几个月里和安东尼奥分了家,两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兄弟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只是熟悉却没有更进一步关系的人。他们俩现在关系可复杂了,财产和过去情分以及人际交往的一系列复杂纠葛缠着他们,让他们仍旧难以分割。其他的罗维诺可不打算了解更深,于是他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着:“我只是……我是说,我勉强承认你有很大的魅力,但是,——佩德罗?他来了,说是还带了一位英国的船长,并且打算让自己的船休养几天,还问你肯不肯让他们上你的船。”

  “要上我的船?”安东尼奥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他只是来冷嘲热讽我呢。不过带上他吧!”说到这,安东尼奥的脸上突然有了点得意洋洋,他眼里闪着光,“让他看看我作为船长的风范!”他领子下的一排绿宝石纽扣顺着他迈开的步子闪烁着。

  罗维诺这时候侧头看了看他:在风中,安东尼奥的脸颊被鬓角的棕色软发包裹着,眼里露出橄榄石的色彩。一切都在阳光下,在海洋前肆意着。周遭鼎沸的人声似乎在他面前都只是不起眼的石子,唯有他如同阳光般夺目而意气风发,他的自信和得意全都和他清澈的神思结合,扭转成名为安东尼奥的灵魂。一种完全是突如其来的没由来的感觉刹那袭击了罗维诺:安东尼奥的命运将会在这次航海后彻底改变。但是他只是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个想法,没有去深思。他可完全不担心安东尼奥的一切——毕竟他可是安东尼奥啊,那个曾经的斗牛士,强壮而富有魅力;也是如今的新船长,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这样想着的罗维诺就这么拉着安东尼奥迈进了敞开着大门的酒馆里。

  

  一串不间断的吉他声从墙角的琴弦里蹦跳着跃入每个人的耳朵,而酒馆正中央的吉普赛女郎正热舞着弗拉明戈。冲天的酒气,嘈杂的交谈,粗俗的话语,映着她蜜色的皮肤在围着她的酒桶和木椅里脱颖而出,更显得富有色泽。她有力的动作摆动着大红色的长裙,在空中旋转,飞舞,绽放着她的热烈。就在一舞将要落幕的时候,她扭过扎着鲜艳红花的头颅,看见了门口正站着逆光的安东尼奥。周围的水手们本来痴迷地看着她放肆的舞蹈,嘴里喝着一扎又一扎的啤酒,在同样注意到安东尼奥以后不禁吹了个口哨,用高昂而粗犷的声音吼着:“安东尼奥!哈哈,快来和你的姐姐舞上一曲!让那个异邦人看看!”

  坐在墙角的佩德罗此刻也侧了头,注意到了安东尼奥。但他的五指仍旧弹拨着振动的琴弦,几乎一刻也不停。本来就快节奏的舞曲在他高超的技巧下迸发出一种别样的震撼,和他发尾的小辫共颤着,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他无声地蠕动着嘴唇,眼角下的泪痣藏着揶揄,像是对安东尼奥说:来跳上一曲吧,你不会因为害怕配不上她而拒绝吧?

  安东尼奥在听到水手们的声音后才注意到那个坐在弹吉他的佩德罗身边的人。他打量着那个皮肤白皙的金发男人,眉骨上横着极粗的眉毛,极具特色,这点让他差点忍俊不禁。然后他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睛也是祖母绿色的,但是充满了冷静自持,和佩德罗的忧郁与他自己的热情截然不同。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好了每一颗扣子,并且双手交叉着叠在翘着的膝盖上,嘴角撇着一个苛刻的弧度,目光全然放在他的身上,同样也在打量着他——尽管比起他那不加掩饰的目光要内敛一些。

  罗维诺皱了皱眉,他眼里似乎全是对异邦人的不耐烦。不过他没兴趣打扰安东尼奥同伊莎贝拉的舞蹈,便只是去吧台要了杯啤酒。

  在安东尼奥注意到身边的罗维诺已经走开之后,也没再继续端详着那个金发男人:因为他的姐姐伊莎贝拉已经旋着如火焰般绽放的大裙来到他的身前。他便伸出宽大的手来握住伊莎贝拉递过来的那纤细的手,再挺直腰杆拉抬肩胛吸紧腹部,用大腿带动膝盖再绷紧小腿,以鞋跟脚掌足尖在木质地板上狂踏着,顺着吉他如皮鼓一般急切的节奏同伊莎贝拉在给他们打拍子的拍掌声中旋转,移动,跺地,然后再来一次;他们在暗红色大氅和大红色长裙中飞舞,却又不显得轻盈飘逸。他们用厚重有力的舞步和用力踏出的喧嚣宣告着独属于弗拉明戈的热情,在酒馆里水手的鼓掌中,在佩德罗的吉他声中,在金发男人挑剔的眼神变成近乎惊叹的神色中,——他们一同跳完了如此热烈的舞。

  

  伊莎贝拉抹了抹汗,在和安东尼奥互吻脸颊以后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她为每一位刚刚为她喝彩的人大笑着,和他们高声说着话,不停拿安东尼奥刚刚急促落下的最后一个步子打趣。安东尼奥稳稳地扶住她,面对着同伴们调侃的眼神以爽朗的笑容回应,毕竟他不打算承认他是在一刹那看见异国人的表情变化而得意忘形才匆匆落步的。但他的眼里却掩不住好奇,又顺着佩德罗的方向再次投向刚刚只看了两眼的异国人。那个异国人不出所料地也在默默注视着他,带着几丝欣赏和惊讶的神色。安东尼奥和伊莎贝拉和其他水手打过招呼以后,缓缓地走向了佩德罗和他身边的异国人。

  佩德罗终于收起了那把吉他,他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一旁还剩着厚厚泡沫的啤酒杯喝了起来。他的黑色三角帽摆在他身边,同另一顶一起。伊莎贝拉似乎和异国人也是认识的,只是打声招呼就离开去找她的女伴们了。安东尼奥此刻毫无芥蒂地带着他一贯的热情开口说:“下午好啊,先生。我叫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你叫我安东尼奥就好。”在一串弹舌音从他红润的唇里突然蹦出,以及他伸出手打算握手后,他才顿时意识到对方可能听不懂自己所说的语速极快的西班牙语。——事实证明,对方的确。毕竟那个金发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回握,然后用标准的英格兰式英语缓慢地回复:“你好,我叫亚瑟•柯克兰,来自不列颠。”

  他们很快就结束了握手礼。周围的水手们似乎对他们很感兴趣,即使再喧闹的声音也没能掩过这两个人之间安静的互相打量的目光。但是当安东尼奥正开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两人之间气氛却变得非常尴尬。因为安东尼奥对于英文仅仅停留在只会听的程度,故而只得有点求助般地示意着一旁看似迟钝,只顾喝酒的佩德罗:“呃,佩蒂,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佩德罗终于停下了把手里喝了半杯的啤酒送往嘴里的动作,懒懒地回答:“我以为你已经学好了英语,为你的航海做好了准备呢。”他知道安东尼奥听得懂葡萄牙语,所以没有刻意用西班牙语来翻译。尽管此刻安东尼奥表情一下子变了样,脸有些涨红,似乎是想反驳什么却又不得不停下了口。佩德罗满意地看着他精彩的表情,才慢悠悠地继续说着:“他叫亚瑟•柯克兰。是个英格兰人。在那他可是个极其出名的船长,几乎每一位商人都要——”

  “咳,佩德罗。不用再说下去了。”亚瑟轻咳了一声,及时打断了佩德罗的话,然后示意安东尼奥先坐下,再慢慢地用英语说:“我猜你听得懂英语,而我正巧也懂点西班牙语,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语言正常交流。”

  安东尼奥这回可放松多了,他的英语口语可不算好,与其出丑不如说慢一点。于是他自然地在亚瑟的旁边坐下,挥挥手要了一杯啤酒然后继续和亚瑟说起话来。佩德罗耸耸肩,没对此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喝着啤酒。这时伊莎贝拉带着她的女伴们走来了,嘻嘻笑笑地撩起长裙坐在三个男人身边。酒馆里十分拥挤,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了,因此这几位女士的凳子还是她们刚刚从墙角拿来的空酒桶。

  “觉得怎么样?”安东尼奥扬着笑举着啤酒杯和亚瑟碰了杯,在看了看刚刚坐过来的伊莎贝拉以后他继续问,“我们的表演不错吧?”

  “很精彩,如同烈火一样。”亚瑟说道,“尽管在最后一个节拍你节奏明显变快了,与之前的动作不协调。但还算绚烂至极,难以移目,令人惊叹。你和这位女士跳得很不错。”

  “你夸人可真有一套啊。”安东尼奥哭笑不得地回答着亚瑟认真的评价,他有些觉得这个人似乎某种方面来说太认真了。这时一直注意着他们的水手们嚷道,“安东尼奥,尽管他说的是真的。但是你总不能让你的弗拉明戈一直被他这么说啊!你可是我们最优秀的舞者,你迟早得让他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我还以为我刚刚表现还不错呢。”安东尼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然后喝了一口啤酒扬声回答:“好吧,好吧!我会给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弗拉明戈的。”他侧头看着亚瑟,朝他露出自信满满的笑:“下回你一定会改变你的评价,我确信。”

  “我拭目以待。”亚瑟边看着安东尼奥,边稍稍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酒杯,然后往嘴里大灌一口,最后朝他微笑着。安东尼奥此刻才终于能够好好地打量这个英国男人:深邃的眼眶里镶着祖母绿的眼,鼻梁高挺嘴唇稍薄,看起来冷漠自持,却又带着一股苛刻的意味——安东尼奥之前的确也是从他的身上这么感受到的。不过当亚瑟笑起来,这一切都变了。他的五官变得柔和,似乎带着几分独属现实主义的浪漫,让安东尼奥产生了一种突然间对这个异乡人的好奇。他的笑容完全不同于伊莎贝拉温柔的笑,也不同于佩德罗忧郁的笑,更不同于自己开怀的笑或是水手们放肆的笑;那是一种无法名状的,让安东尼奥感到好奇的笑,异邦人的身上充满的神秘让他不由得产生浓厚的兴趣。

  幸好伊莎贝拉这时候介入了坐在一起的三个男人们,不然安东尼奥恐怕得一直盯着亚瑟的笑容。“佩蒂,你刚刚出了一次航,旅途上有些什么新奇的事,你还没和我们说呢!听说你遇上了海盗,对吗?你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安东尼奥立刻被伊莎贝拉的声音从亚瑟的笑中拉回了酒馆,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佩德罗的航行上。亚瑟的笑容此刻也顺着安东尼奥目光的转移和听到海盗一词之后变回了原样,抿着唇平着眉继续喝着啤酒。

  佩德罗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看了眼亚瑟之后才放下酒杯,随意地将搭在肩膀的发辫拢了拢,露出没扣好上面几个纽扣的白色衬衣,露出精壮的胸肌。那顺着衣物露出的肌肉俨然经过酒馆里冲天的酒气和海风蒸出的汗味熏过,成了如阳光般的蜜色。他懒散的嗓音一下子将听众们从闷热的酒馆扯入腥新清凉的大海,从昏压的酒馆里扯入明媚晴开的天。看着兴致勃勃的安东尼奥,看似不感兴趣的亚瑟,扬着笑容似乎只为打圆场的伊莎贝拉,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水手们——他悠缓地说:

  

  “那还是七天前的事,我们已经航行到难以看见罗卡角的灯塔的地方了。

  “风平浪静。难以想象几个小时前,波涛是如何被狂风卷起,冲向罗卡角,用尽气势拍打它的峭壁。”


-TBC


*这是一篇关于大航海时代的文章,但是很多地方考究不深,当作架空就好

*剧情很老套,就是海盗和船长的爱情故事

*主线除了英西爱恨还有永盟的友情和伊比利亚双子的复杂情感

*感谢你能忍受我枯燥的文字,能看到这里!如果有bug或者建议欢迎提出!

*为大西洋修罗场干杯!

评论(10)
热度(372)
  1. 共3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